發佈時間2013/9/27

葛芮,1984年從北京廣播學院畢業後,加入央視國際頻道,後赴美國深造,並在猶他州電視台擔任編導。然而,1996年在赴中國拍攝取膽黑熊被解救的現場,她突然決定放棄在美國12年的安逸生活,回歸祖國,加入IFAW(國際愛護動物基金會)在中國的工作。由此,她走上了為各種動物奔走呼籲的職業道路。從媒體人到國際愛護動物基金會的亞洲區總代表,葛芮認為自己身份的轉變不足為奇,與自己的天性分不開。
黑熊改變了她的生命歷程
1984年,葛芮畢業於北京廣播學院(現中國傳媒大學),並加入了中央電視台國際頻道,為了追尋自己的新聞理想,她遠赴美國猶他大學大眾媒介系繼續深造,隨後在美國猶他州電視台擔任新聞節目的編導。儘管旅居國外,葛芮一直關注國內所發生的各種事件。而她也從未想過,自己的生命歷程竟然被幾隻黑熊改變了。
那是1996年的冬天,葛芮接受國際愛護動物基金會(IFAW)的邀請,赴中國拍攝並報導廣東省林業廳和IFAW共同解救9頭慘遭活體取膽的亞洲黑熊的行動。 IFAW自1994年開始揭露活熊取膽的殘忍,並在香港政協委員,著名華僑朱幼麟先生的支持下,在廣東省番禺岳溪村——朱先生的家鄉建造了中國第一個黑熊養護中心——番禺黑熊養護中心,用以接收那些飽受活熊取膽折磨的黑熊,使得他們能夠安享餘生。
熊膽是中醫藥裡的一味輔助藥。 80年代中期,中國從朝鮮引進了活熊取膽的技術,在國家提倡馴養繁殖的政策下,大批的熊場出現了。從表面上看,活熊取膽代替了殺熊取膽,似乎能使黑熊免遭殺害。可是,活熊取膽對熊來說是無比痛苦的,可以說是生不如死。取膽的熊被開刀破腹地從胸口插入導管常年取膽。傷口感染,化膿的血水和著膽汁長流不停。為了方便取膽,黑熊被囚禁在無法轉身的小鐵籠裡。為了防止導管脫落,有的黑熊還被帶上了鐵背心。到90年代末,全國有500多個熊場,上萬頭黑熊在受著生不如死的折磨。同時,有人仍在捕捉野生黑熊,賣給熊場。更有甚者,為了擴大銷售熊場上生產的既不衛生又不安全的“膽汁”,許多熊場竟開始製作 “熊膽茶”“熊膽酒”和“熊膽飲料”。

“要開籠門了!”
葛芮與攝像師傑米可文站在橫跨養護中心兩公頃土地的天橋上,聽到對面籠舍區房頂上傳來既興奮又含有擔心的發顫的喊聲。與籠舍相連的開放區裡,有許多專門設計、建設的模仿黑熊野生棲息地的植被和食物,供它們嬉戲和食用。
攝像機靜靜地開動著,除了從不遠處村里的豬圈不時傳來豬安然自得拱食的聲音外,黑熊養護中心鴉雀無聲。在場的50多雙眼睛都盯著籠舍區剛剛吊起的鐵門。
1秒,2秒,5秒,10秒,1分鐘……
一隻黑熊緩緩地探出頭來,它將頭抬起來,伸出籠舍外,從左到右慢慢搖晃,似乎在感受著自由的氣味。又過了半天,它的全身終於暴露在陽光下。它烏黑的身體顯得很疲憊、瘦小。除了胸前淡褐色的月牙形(由此亞洲黑熊又名“月熊”)之外,背上從耳後到尾部有一條深深的傷痕,是鐵籠子上粗糙的鐵絲常年剌磨而造成的。 “是朱朱”,有人通過他背上的傷痕,認出是以朱幼麟先生命名的十歲不到的雄性的月熊朱朱。朱朱嗅到了眼前不遠處草叢中的芭蕉樹和樹上的果實——熊最喜愛的食物。他終於要去自己採食果子了——一個被剝奪多年的自然習性。
朱朱向泥土地邁出了第一步。突然,像觸了電一樣,它把前爪縮了回來。可草叢中果子的誘惑力太大了,它又伸出爪子,又一次縮了回來。就這樣,反反复复,猶猶豫豫,朱朱在堅硬的水泥地上來回踱著步,不知過了多久,都不敢越雷池一步。而“雷池”則是綠茵茵、香噴噴、充滿泥土和花草芬芳的自然土壤。
在場許多人的眼睛都濕潤了,而葛芮的淚水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看著朱朱和其它同伴們開始興奮地“視察”養護區的每一個角落,在水池中玩耍嬉戲,抱著大柚子美滋滋地啃食,葛芮說:“我欽佩基金會的工作。這是救命的、傳播愛的工作。通過救助動物來改變人的態度和行為。動物得到了再生,人的靈魂也可能得以挽救。”在那一刻,葛芮決定放棄在電視台高薪又清閒的工作和在美國安逸的家庭生活,回歸祖國,加入IFAW在中國的工作。黑熊朱朱邁向草地的那一刻也注定將葛芮的生命歷程指向了全新的方向。
為動物代言,用行動拯救生靈
從一名媒體人到國際愛護動物基金會亞洲區總代表,葛芮認為這一身份轉變不足為奇,因為這與她的天性分不開。在葛芮的帶領下,IFAW中國辦公室開展了守護藏羚羊、保護野生亞洲象、拯救空中王者——猛禽、拒絕象牙製品等各種動物保護工作,同中國政府有關部門進行合作,完善動物保護政策,提高中國與國際社會的合作,加強國內和國際野生動物保護立法和執法。
守護藏羚羊
有這樣一種動物絨毛叫做沙圖什,它柔軟至極,輕若鴻毛,粗細只有人類髮絲的五分之一。據說,這些絨毛是在動物換絨期脫落的,人們將這些絨毛從荊棘與岩石中收集起來,製作成精美的沙圖什披肩。而事實上,取絨做沙圖什披肩,都是以藏羚羊的生命作為代價的。一條披肩需要“犧牲”3-5只藏羚羊的性命來換取。
藏羚羊是CITES附錄一中的物種,嚴禁國際貿易。然而,中國遭獵殺藏羚羊的絨毛卻被走私至南亞編織成沙圖什披肩,在歐美市場上又以高價出售給有錢人。這個罪惡貿易鏈條是造成藏羚羊生存危機的罪魁禍首。
上世紀90年代,為保護這一中國特有物種——藏羚羊,葛芮親赴青海可可西里保護區,通過捐贈反盜獵設備、器材和提供能力建設提高中國執法人員打擊盜獵的能力。葛芮至今仍然深深地記得看到繳獲的藏羚羊皮時的那種痛心的感覺。在可可西里的倉庫裡,整間堆滿著藏羚羊皮,而且幾乎每一張皮上都有不止一個彈孔。以前偷獵者只在冬季射殺有厚厚絨毛的藏羚羊。而隨後,偷獵者連夏季產羔地裡懷孕和產後的母羊都不會放過。
IFAW 支持中國政府召開藏羚羊保護國際研討會。大會形成的《西寧宣言》充分體現了藏羚羊各分佈國、貿易國和消費國對於提高保護意識、共同執法的決心。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CITES)2000年在內羅畢召開的第11次締約國大會上,葛芮幫助中國政府代表團起草的關於藏羚羊保護的決議草案得到大會一致通過。同時也推動了美國政府將藏羚羊列入到美國的瀕危物種保護法,從而加強了打擊走私販賣沙圖什的執法力度。 IFAW幫助印度J&K三萬人參與的沙圖什編制業轉產,大大的減少了消費需求和市場供給。葛芮說:“今天昂貴的沙圖什再也沒有了市場,也沒有人再用沙圖什來炫耀財富和身份。每個人都清楚沙圖什貿易所導致的罪惡。大家都不願意購買這種沾滿了血腥的製品。”
保護中國最後的大象

在中國雲南的西雙版納、普洱和臨滄地區,生活著野生亞洲象。除了受到像牙貿易的威脅,野生大象面臨的最大挑戰就是棲息地的碎片化和喪失。大片林地被開墾用以種植橡膠和農作物,使野象的棲息地急劇減少。家園的喪失和破壞迫使亞洲像走出森林取食農作物,給人們帶來經濟損失,形成人像衝突。
為緩解人像衝突和保護亞洲象種群,1999年,葛芮代表IFAW與雲南省林業廳簽訂了合作備忘錄,在雲南思茅(現普洱)開展了亞洲象棲息地保護項目。 IFAW與地區林業部門合作推動思茅市政府於2001年頒布了一項新的5年禁獵通告,有效地保護了該地區的亞洲象和其它野生動物。
葛芮說:“最讓我們開心的是看到亞洲象家族增添新的成員。2010年12月13日,在IFAW亞洲象監測點之一的普洱錳礦村, 有一隻小象誕生了。”據監測員劉大描述,在小象誕生的前幾天,象群一直在村子附近活動,為了避免村民與象發生正面遭遇,監測員一直密切關注著象群的活動。 13日凌晨2點多,監測員聽到村口傳來大象的叫聲。天亮後,監測員發現象群中多了一隻剛出生的小象。葛芮說:“這個家族生活在瀾滄縣的糯扎渡自然保護區。自1996年以來,這個家族已經增添了6名成員。這頭小象的出生讓這個家族成員數量上升到14頭。”
“我們保護野生動物的同時也必須要考慮社區群眾的生活需要。只有得到社區百姓的理解和支持,才能真正保護好亞洲象,因為他們歸根結底是和野生動物朝夕相處的主體。” 葛芮說。 IFAW通過由社區直接參與的監測網絡,即時為村民提供亞洲象活動的信息,避免由於人像遭遇造成村民和大象死傷事件的發生,同時也幫助當地首次建立了詳細的象群活動數據庫。 IFAW為社區農民提供大象保護髮展基金,幫助村民探索經濟效率更高的替代農業,減少毀林開荒的面積;為社區村民提供農技、安全及環境教育等培訓,使當地老百姓從提高生活收入開始,逐漸提高對野生動物保護的認識,實現了人像和諧共處。
拯救空中王者
猛禽是肉食性的鳥類。它們處於食物鏈的頂端,在維持環境健康、生態平衡以及控制鼠害、蟲害等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在自然界猛禽的數量相對稀少,同時由於受到棲息地破壞、野生動物貿易以及其他人為因素的影響,它們的生存正在面臨日益嚴峻的挑戰,目前所有種類的猛禽都被我國列為一、二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
2001年,執法機構罰沒了大量的猛禽,但是當時並沒有一個專業的機構來接收救治這些動物。為了救助脆弱的空中王者——猛禽,葛芮通過積極的努力,促進IFAW與北京市野生動物保護自然保護區管理站、北京師範大學共同合作成立了全國首家專業定向的野生動物救助機構——IFAW北京猛禽救助中心,旨在用科學的手段救助北京及周邊地區的傷病猛禽,使其最終能夠回歸野外。
2008年,IFAW BRRC接救過兩隻草原雕幼鳥,是一位女士從內蒙古掏窩得來的。她將它們散養在地板上,餵了一個月左右的火腿腸。一個月的低營養和高鹽攝入使這兩隻草原雕幼鳥骨骼畸形、肌肉萎縮痙攣、羽毛生長停滯、低血鈣、低血鎂、腹瀉、共濟失調……不要說飛行,它們連站都站不起來,每天只能像海龜一樣借助翅膀在地上爬行。草原雕糞便的味道,以及它們由於疼痛而不間斷的尖叫聲讓這位女士無法忍受,最終將兩隻奄奄一息的幼鳥送至中心。
葛芮遺憾的說:“中心接救的所有傷病猛禽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由於人為傷害造成的,隨著非法貿易的快速增長,非法捕捉和貿易更是佔了人為因素中的絕大比例,已經分別高至17.2%和47.41%。事實上,每一隻在市場上被出售的猛禽背後都意味著至少有九隻它的同類死在不法份子捕捉、運輸到販賣的過程中。我不敢想像,在這樣猖獗的捕捉和貿易下,我們所救助的每一隻鳥的背後,早已有多少只猛禽死在交易鏈條上了,整個猛禽種群又面臨著何等殘酷的威脅和挑戰。”
近4000多天裡,3600多只猛禽在IFAW北京猛禽救助中心接收救治,其中超過55%以上最終回歸了藍天。隨著中心康復技術的提高,放飛比例也在逐年上升。目前,中心救助並成功放飛的比例已經達到國際先進野生動物救助的水平。
終止長牙帶來的悲劇
今年三月,在不到一周的時間裡,盜獵者在乍得境內瘋狂屠殺了86頭大象,其中33頭是已經懷孕的母像。去年,在喀麥隆包巴恩吉達國家公園(Bouba Ndjida National Park),僅在短短的幾週內,就有650頭——佔該國家公園一半數量的大象遭到獵殺。 “盜獵者將大象家庭成員趕盡殺絕,他們追踪一個個像群,用機槍掃射,在大象尚有知覺的時候活活從臉上砍去它們的牙,甚至連剛剛長出一點牙尖的小像也不放過。”葛芮說。
在2011年和2012年查沒的象牙中,65%的超過800公斤以上的大宗象牙走私案目的地直指中國。僅在中國香港一地,今年罰沒的象牙總量已超過3噸,就在這個月的7日,香港海關剛剛又查繳了1,120根象牙。
UNEP聯合國環境署主席施泰納警告,這樣的狀況如不能制止,進化了6500萬年的非洲大像有可能將於10-15年永遠消失。大象的滅絕意味著整個生態系統的坍塌,而人類難道會逃過此次浩劫嗎?
IFAW開展野生動物市場監測,分享執法信息,提高對野生動物的保護和執法力度,並促進多部門合作和跨國協作,提升一線執法人員的執法與保護能力。同時,IFAW還開展宣傳教育普及生物多樣性保護知識,提高公眾意識,減少野生動物消費。
2007年IFAW針對公眾消費意識的調研顯示,超過70%的公眾並不知道需要殺死大象來獲取像牙。為了讓中國消費者認識真相,IFAW在中國推出了一系列公益廣告。自2008年以來, IFAW的公益廣告得以在許多大城市的地鐵通道和機場上線,就此進行廣而告之。在了解像牙背後的血腥事實後,一位象牙雕刻師傅主動選擇放棄象牙雕刻,一位從事象牙貿易的經營者主動聯繫媒體對行業進行揭露以教育公眾停止買賣。近期,IFAW開展的公益廣告效果評估顯示,在看過公益廣告後,有意購買象牙的高危人群比例由54%下降到了26%。
葛芮說:“這證明隨著中國消費者意識的提高,越來越多的人正在做出有道德的選擇,拒絕象牙貿易。”
動物與人,唇亡齒寒
“保護動物,不一定要沖在最前線,與我們的反盜獵戰士一起,在叢林中與盜獵分子戰鬥。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點點滴滴就可以幫助到動物。比如少用一次性筷子,少用塑料袋,幫助保護動物的生存家園。不去消費象牙、虎骨、犀角等野生動物製品,因為只有拒絕購買才能停止殺戮。”——葛芮
在葛芮的領導下,IFAW已經在中國大陸工作近20年了,項目也在不斷擴大,已經逐漸成為本土化程度最高的動物保護組織之一,工作也得到了各界的認可和尊重。
葛芮認為,動物並不是“沒有生命的物”,凡是養過伴侶動物,例如貓、狗的人都有親身經歷,動物在用自己的表達方式和人溝通、交流、傳達信息、建立感情。在自然界中,動物從出生就要學會各種捕食、遷徙、繁衍等生存技能。科學家也通過研究證明了動物也具有豐富多彩的情感世界。它們不僅和人一樣,是有血有肉的生命,而且它們也擁有喜怒哀樂、恐懼、焦慮、嫉妒、害羞和友愛等情感。
對動物的殘酷虐待也越來越突出地成為我國社會經濟發展的障礙,對人民身心健康產生了不利的影響。公民的食品安全受到威脅。動物學家發現,由於人類的大量消費,野生動物的消亡速度是自然速度的1000倍。人類對野生動物的過度捕殺導致物種喪失、生物多樣性減少,許多地方的生態平衡遭到破壞,自然災害頻發,人類終將品嚐惡果。
保護動物並不是“感情用事、溺愛動物或閒的沒事幹”,保護動s物,保護我們共有的自然環境,最終還是保護我們自己。
葛芮說:“保護動物,不一定要沖在最前線,與我們的反盜獵戰士一起,在叢林中與盜獵分子戰鬥。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點點滴滴就可以幫助到動物。比如,少用一次性筷子,少用塑料袋,幫助保護動物的生存家園。不去消費象牙、虎骨、犀角等野生動物製品,因為只有拒絕購買才能停止殺戮。希望越來越多的人能夠從身邊的小事做起,與我們一起救助我們的動物朋友,保護我們共有的地球家園。”
來源:https://gongyi.sina.com.cn/gyzx/2013-09-11/135645372.html

